重走洛惠渠

　　最近洛南县拍了部历史文献记录片《洛惠渠》，真实地再现了58年前洛南人民为了改变县城以西四十里梁塬，特别是永丰一带严重缺水的现象，自力更生、艰苦创业成功修建了一条惠泽洛南人民水利工程的事迹。节目刚播出，立即引起轰动，报纸、电视，网上网下，各家媒体竞相关注，纷纷评论报道。最近我参加了由县文联组织的“重走洛惠渠，追忆当年苦”艺术家采风活动，却也勾起了自己小时候在家乡时那久远的记忆。

　　一

　　我的老家位于四十里梁塬的永丰镇上，永丰大小七十二洼的人祖祖辈辈缺水是出了名的。打小我就知道洛惠渠这个名字，而且清楚的记得，上小学的时候我们一帮小伙伴背着大人从永丰街偷偷地跑到七八里之外的洛惠渠指挥部去看纪念亭，那时候我们直接就把这个有纪念亭的地方叫指挥部，一直到现在四十里梁塬上的永丰人不管男女老少只要你一问指挥部在哪里，他们都毫不犹豫地告诉你，绝不会给你指错地。

　　我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人，虽然没经历过洛惠渠修建的过程，但却切切实实经历过四十里梁塬人缺水的情况，至于四十里梁塬缺水严重到什么程度，有这么一个本地儒妇皆知的传说就能说明，在永丰街西（那时叫大队）的袁岭村后有一眼泉，名曰马刨泉，相传西汉时王莽追刘秀至此，当时刘秀人困马乏之际，正好遇见一个老妇，手里提有一罐水往村里走，刘秀就走到老人跟前说，能不能让他喝口水，老婆婆看着刘秀说，我的水是从几里之外的地方提来的，我实在走不动，你要是吃馍我给你到家里取，我的水实在太难了，就这样，刘秀一气之下狠狠的抽了马一鞭子，不曾想马一惊，一蹄子刨出了一眼泉，泉水清澈甘甜，刘秀与马饮过后，心想当地人不让我喝你们的水，这水就让它向南流吧，于是用马鞭划出一条道，水则缓缓向南流去。从此这眼泉就叫马刨泉，此泉至今还在，而且冬暖夏凉，永不枯竭。我们上小学时候，夏天在焦山上劳动，饥渴的时候常常去马刨泉喝水，每次去那里，离开时都喝的饱饱地，回家时就可以省点水。当时马刨泉的边上还有一个大如碾盘子的石头，上边有个马蹄印，据说是当年刘秀的马踩过的，一条如绳放过后留下的痕迹是刘秀放过马鞭留下的。           

　　记得我们上小学的七十年代，永丰镇上想把马刨泉的水引到街道让更多的单位饮用，不知是哪位领导想出把马刨泉的泉眼开大一点，于是就找来了炸药在泉眼口处放了一炮，结果是口大了水却比原来更小了，有人说把地下水炸漏了，更有人说是把神灵给得罪了，总之水终归没有引成。

　　二

　　我们家是在十年动乱期间由于家里高成份从商县被下放回老家的，在我十岁的时候，我和大哥除了上学外的主要任务就是割草喂猪和挑水。大哥比我大不到两岁，我们最初是两人抬水吃。后来大点了就用桶挑水，却时常为谁去挑吵架，因为人小，每挑一回水一个来回大约就得走三四里地，对于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来说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家里除了母亲再无劳力，弟弟尚小，父亲在县城工作，母亲很要强，一个人除了参加队里劳动挣工分外，整个家里的苦活重活都得她做，她却从不愿求人，于是家里挑水的任务就落到我和大哥肩上，为了少吵架，母亲让我们兄弟俩轮留挑水，一人一次，每次一担，这样家里一天的水，省着用就差不多够了。我们挑水的木桶比别人家的要小点，桶大了挑不动。就这样，为挑水不知跌倒过多少回，常常跌的鼻青脸肿，还把木桶给摔的漏水，每当此时就找点旧棉絮用锥子或刀尖把漏水的地方堵塞住再使用。最严重的一次，有一年冬天，该我去挑水，雪后路上滑，不挑吧没水吃，挑吧，路滑，我只好硬着头皮上路了，真是怕啥就有啥，结果在回来的路上自己摔倒，水倒了自己一身，身上的棉裤全湿了，还把木桶给摔烂了，回到家里又冻又饿，吓的直哭，木桶摔烂了再挑水还得借别人家的，自己当时委屈的直掉泪，很伤心，至今记忆犹新。那时心里想，永丰啊永丰，你连水都这么缺，还叫这么个名字，你拿什么丰呢。过了几年到自己稍大一点的时候，县上修建了南洛惠渠，我们叫它农渠，农渠离我们近多了，就在村子的后边，却也时常干枯，每当农渠里有水的时候，一群差不多大的孩子们就拿着芋头在农渠的水泥盖板上去磨（去皮），大人们则端着盆子拿着衣服呀什么的常去洗……

　　一转眼几十年过去了，虽也常回老家，偶遇儿时伙伴也忆儿时之事，但都比不上对缺水的印象深刻。现在洛惠渠几经重修、改扩建，修建水库水厂，完善功能，极大的发挥了它的作用，从卫东永丰至县城所有的人吃的是洛惠渠水，浇地用的是洛惠渠的水，特别是回到永丰，每当拧开龙头望着哗哗而流的自来水，总是忘不了儿时自己挑水的经历。

　　三

　　在洛惠渠指挥部，我们面对殉身英雄纪念碑听着讲解，心里久久难以平静，此时此刻，当我举起拳头，面对党旗和纪念碑宣誓时，心里是真诚的，更多的是对英雄们的敬仰。现在我怀着崇敬之心与洛惠渠亲密接触。我看到在洛惠渠一个叫老虎崖的悬涯边上生长着一棵小松树，树根深深地扎在岩缝之中，它生来一切条件就比别的树差，生长比别的树慢，但它不气馁，不绝望，顽强地生存下来。它就像伟大的洛州儿女一样，虽然自然条件恶劣，但是勇敢地适应环境，改造自然，将昔日的四十里旱塬变成了绿色家园。我时而与洛惠渠并肩前行，时而攀登在往日开山建渠的小径上，右边是令人目眩的万丈深渊，左旁是直插蓝天的千仞石壁，壁上还留存许多建设者当年留下的痕迹。我仿佛听到了铁锤钢钎的敲击声响，又好像看见英雄们用绳索吊在空中劳作的身影，如鸾展翅，翱翔苍穹。极目远处，沃野千顷，溪流如带，诗画田园，如此美好。

　　短暂的采风活动结束了，但洛惠渠给我留下了很深很深的印象，留下了太多太多的回味。我想当年的建设者们修建了洛惠渠，更创造了洛惠渠精神，从这个意义上讲，洛惠渠给洛南人民受益的不仅仅是一泓涓涓的洛河水，更给洛南人民受益的却是他传世的精神，天地间只要有了这种精神，什么困难都挡不住我们！（王亚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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